科托那的巴爾貝尼屋頂壁畫

每一個踏進巴爾貝尼(Barberini)宮大廳(grand salone)的人,都會立刻被帶進一個不可思議的幻覺世界裡。高高的天花板是一個畫滿了畫的建築結構,好像屋頂在天空中開了。巨大的人物在空中旋轉飄浮著,在框架的前前後後自由的游移。整個顫動的氣氛和技巧高超的光影設計,創造了突破空間的幻覺、古典神話中的英雄人物在觀賞者的世界裡活了起來。整個形式非常富麗堂皇、有些地方屋簷有大而厚重的雲塊覆蓋,屋頂一端,帕拉斯(Pallas)正把一個大東西往下推、觀賞者馬上感覺到剛剛發生在上面的事情,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旁邊次要的人物,表情是那麼的鮮活、好像也參與其事了。

這一套視覺奇觀開創了典型巴洛克天花板裝飾的新局面。幻覺主義,和打破觀賞者與藝術作品間藩籬的做法,成爲重要的巴洛克信條。這種渾然一體的統一,造就了豐富多變的效果。框架本身(framework)畫得滿滿的。灰色(stucco)組織都是傾斜,而且有一點裂縫的,如此才能提供更廣泛的裝飾細節之用。像貝殼、面具、海,模擬的靑銅徽章等。角落的結構特別糾結繁複,也是這些擠著扭曲的人物,帶領我們的視線從一個景移到另一景去。

框架也具有將天花板分成五個區隔的作用。每一個畫在頂篷的畫,都可以視爲獨立的畫作。在此處,光彩奪目的科托那(Cortona)色調和他賦予古典神話、寓言和暖生命的能力,輕易的就贏得欣賞者喜愛。酒醉的斯勒奴斯(Silenus)張開四肢伸懶腰,在閃爍的燈下簡直維妙維肖。伏爾甘部份(Forge of vulcan)紅色和金色的光灑在伏爾甘(Vulcan)的甲胄上,雄偉極了。

巴爾貝尼宮的大廳是用來做大眾休閒、娛樂之用的。天花板畫作喩示著榮耀敎皇的權柄(Urbanull)和歌頌巴爾貝尼家族。科托那的意念在另一方面也是破天荒的創舉;即或巴洛克藝術未來就是神權王權的宣揚工具,也沒有人像科托那這樣,徹底露骨阿諛諂媚在作品裡。多明尼奇諾(Domenichino)當時在拿坡里表示了他的意見:從各種方面來說,整幅作品似乎獻給一個俗世覇雄的王子,還比獻給敎皇來得適當。雖然眾說紛紜,它的中心旨趣還是淸晰而博學極富內涵的。

這個複雜的綱目(program)由法蘭且斯科·布拉奇歐利尼(Francesco Bracciolini)繼承下來了,他是敎皇烏斑(Urban)八世最鍾愛的藝術家,曾寫作一系列奉承巴爾貝尼家族的詩,而且在歌功頌德藝術上很得心應手悠然自若。不幸的是這些詩作都散失了,只有吉羅拉莫·特提(Girolamo Teti)在西元1642年的「巴爾貝尼解說」(Aedes Barberini)有些藍圖的解釋得以流傳下來。顯示整個作品是烏斑他聖靈眷顧的寓言,他受聖母的撿選,已經得到永生不朽。在中央區域,聖靈在雲端把冠冕頒給象徵巴爾貝尼衣袖三個晶亮的烏斑(蜜蜂)。在永生的榮耀包圍中,還同時有著教權和詩人的冠冕。(烏斑八世有著名的詩名)。神話景物都是在暗示教皇的智慧和德性,而且都是詳細的用寓言來說明。一眼看去,它們的意思是非常直截了當的,色慾薰心的斯勒奴斯和森林精靈牧神折服於教皇的聖靈。他的公義表現在赫克勒斯和威斯(Vices)的打鬥、和反教異端的鬥爭,以及帕拉斯(Pallas)摧毀巨人等,都是正義的一方得到勝利。其他景物有的是敍述他對求知的鼓勵、和對豐足和平的祝福。這些景像都可以有更深奧、更進一步的解釋。甚至於我們可以在仔細硏究整個作品中,認出那一個人物是影射巴爾貝尼家族的誰。

爲了竭力使文學與繪畫呈現水乳交融的局面,彼埃羅·達·科托那(Pietro da Cortona)回到30年前,阿尼巴勒·卡拉齊(Annibale Carracci)所裝修的法內斯廊廳(Farnese Gallery)屋頂去尋找靈感。他明顯承襲自阿尼巴勒的是模擬的灰泥框架,和古典神話的豐厚情感。他的人物畫都是眞實、有來歷的。彼埃羅(Pietro)的天花板,視覺上充滿巴洛克風味。同樣用飛簷來分開的天空區隔,彼埃羅(Pietro)又跟阿尼巴勒(Annibale)重重疊疊、熱閙非凡的作品不同。它也是用一種光的感覺來連貫,氣氛有威尼斯畫派(Venetian)風味,特別是委羅內塞的影響(Veronese)。科托那(Cortona)曾經在西元1637年到過威尼斯,那種佔滿了整個屋頂、高度戲劇化的前縮法(Foreshortened)人物,明顯的是來自北義大利傳統的天花板裝飾。科托那(Cortana)可能特別受委羅內塞(Veronese)的威尼斯的勝利(Triumph of Venice in the Pallazzo Ducale)影響。科托那(Cortona)的作品是典型巴洛克視覺經驗登峰造極之作,但也繁茂大膽的幻想主義,卻被許多古典藝術家所摒棄。稍早之前(西元1629~1631年)安德烈·薩基(AndreaSacchi)在巴爾貝尼(Barberinis)宮裡做了另一幅天花板畫、諭示聖靈的睿智,在題材上,這兩幅圖都是補充產主圖的,薩基(Sacchi)的「聖靈睿智」和科托那(Cortona)的「聖靈眷顧及永生」,都必須頌揚巴爾貝尼(Barberini)家族偉大英明。薩基(Sacchi)的幻覺主義傾向是比較保守的,他的作品淸澈,而且有著謹愼的平衡。扭曲姿態相對的比較少。他追求古典簡單、規矩的本質。他的簡樸雅緻,恰巧跟科托那(Cortona)激烈的熱情相對。巴洛克和古典風格在本世紀都有了更進一步的發展。有時相對立、有時卻相輔相成。

科托那在巴爾貝尼宮大廳屋頂的壁畫,羅馬,西元1633~1639年。

委羅內塞的威尼斯的勝利,杜卡爾宮康西格里歐廳的屋頂壁畫,油畫,904×580公分,西元1583年作品。

卡拉齊在羅馬法內斯宮大廳天蓬上的壁畫,繪於西元1557~1600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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