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琴海藝術

邁錫尼金製面具;高31公分;約西元前1550~1500年,現存雅典國家博物館。

「愛琴海藝術(Aegean Art)一詞,一般是指靑銅器時代(大約西元前3000年到1100年),興盛於愛琴海區域文明中的藝術,愛琴海指的是希臘本土和小亞細亞(今天的土耳其)間的那一片地中海,南以克里特(Crete)這個大島爲界。從希臘本土向東南延伸是一群島嶼,稱之爲賽克萊底斯群島(Cyclades)。

在這段時期中,創作力的主要泉源,不管是藝術上的還是政治上的,似乎陸續從區域的一部份移到另一部份。在靑銅器時代早期(大約在西元前3000年到2000年),賽克萊底斯群島冠蓋群倫。到中期(約當西元前2000年到1600年),風水流轉,由克里特稱霸,其文化稱爲邁諾安(Minoan)文化,是因該島傳說中的君王邁諾斯(Minos)而得名。在靑銅器時代晚期(約當西元前1600年到1100年)開頭的一段期間,克里特島還能維持其地位於不衰,但經過一段轉型期後,克里特的勢力漸漸被希臘本土的邁錫尼人(Mycenaeans)所取代。邁錫尼文明是因希臘本土上的邁錫尼(Mycenae)一地而得名,此地似曾爲權力的中心,根據希臘的傳說,希臘人遠征特洛伊(Troy)的領袖阿加曼儂(Agamemnon)就是邁錫尼的國王。

賽克萊底斯群島與靑銅器時代早期(約西元前3000~2000年)·在靑銅器時代早期已有用石頭和泥磚建成的村落。房屋簡單,呈長方形,因爲使用共同的圍牆,所以常常形成不同的區段,現代的村落,特別是島上的,基本上與此類似。在靑銅器時代早期,這種簡單的社會組織標準形式,遍佈在整個地區;雖然每地在物質文化上各有特色。社區活動大槪以村爲單位進行,藝術的精密程度與此相符。賽克萊底斯群島中的島多半很小,但應該能自給自足。雖然生活水平只到有限的程度,但島上一個個的小社區卻相當繁榮。

當然這些島嶼彼此之間以及和群島以外的地方,都有政治及貿易上的聯繫。整個愛琴海只有米羅(Melos)和雅里(Yiali)島出黑燿石(obsidian)。黑燿石是一種火山玻璃,和燧石一樣,用來製造工具的切割部分及武器。在缺少金屬的時代,對這種物資有相當的需求,所以黑燿石的開採是對外接觸與經驗的一個源頭,而且有利可圖。大理石也是一種商品,多半在諸島間買賣,但有時也賣到外地。賽克萊底斯群島出產的物品在克里特島、希臘本土,及土耳其一帶的愛琴海沿岸的靑銅時代早期遺址中出現過。

這是賽克萊底斯群島風雲一時的背景。但在靑銅器時代早期結束之前,愛琴海內及附近一帶一連串的動亂打破了旣有的存在模式。許多聚落遭到破壞,移民大槪從小亞細亞及東北一帶進入本區,以武力侵略那些橫亙在他們移入路徑上的聚落。

靑銅器時代早期快結束時,賽克萊底斯群島上分散各處的獨立社區在數目上銳減。除了最大的聚落外,所有的人口似乎集中在少數幾個大的聚落,使防守更加容易。在幾個聚落還做了防禦工事。

克里特島和靑銅器時代中期(約西元前2000~1600年)·這個時期一開始,早期藝術成就絕不容忽視的克里特島,就扮演了時代先導者的角色。克里特式的宮殿一一出現,其中建於諾薩斯(Knossos)者是最好的例子。這些宮殿從建築和到社會的角度來看,相當有革命性。

一棟單一的龐大建築群大槪住著最高統治者及其副從(retinue)。這棟建築也是社區的宗敎中心,所有的儀式及儀式化的遊戲都在此舉行。但是克里特島的宮殿還不止於此。它同時也是附近廣大區域的行政中心,一些比較遙遠的農場及村落都將產品運送到這裡加以計量,再重新分配。這個中心也能供給作坊(如金屬工作坊)設備,使它們能製作比較精密的器物。這就不是比較小的社區能夠提供的。

克里特島與任何一個賽克萊底斯群島上的島嶼相比,都來得廣濶富饒;不但如此,克里特島在經濟政治方面,是從地方(村落)過渡到區域性組織的關鍵性轉型所在地。生活程度因此提高,中央威權強大到足以影響克里特海岸以外地方發生的事情。因爲繁榮,技術和藝術方面都有快速的發展。就像其他地方的社群一樣,藝術的日趨精密,多半和宗敎生活有關。

邁諾安的宮殿文明當然不是一夜之間發展出來的。關鍵性的社會變化和獨具特色的宮殿配置,在西元前3000到2000年這一千年內的晚期發生。但是這些中心一直到靑銅器時代晚期(大約西元前1450年至1400年)還是非常重要,我們的知識也多半來自宮殿期的晚期。

諾薩斯、菲斯托斯(Phaestos)、和馬利亞(Mallia)這三個偉大的克里特宮殿,建於西元前兩千年以前。另外在克里特島極東邊的札克洛(Zakro)也有一座宮殿,規模較小;在島的西邊,今天的查尼亞(Chania)鎭的下方,幾乎可以確定有第五座宮殿。這些宮殿建於社會重大轉變期,在這段期間內,克里特組成幾個區域,每一區各有一座宮殿作爲行政中心。一般都認爲諾薩斯是最後一個首都;但我們沒有確切證據去證明諾薩斯的宮殿的地位高於其他宮殿。

今天看得到的遺址,主要都是西元前1700年左右一次大地震的摧毀後,大量重建的建築。有一部份還要更晚。建築的基本佈局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一座長方形的露天大庭院四周繞以兩層或更高的建築。所有宮殿的設計都是這個樣子,只在細節上有差別。我們已經可以辨識各種用途的房間,包括私人用的、國家的、儀式用的、技術用的、和家事用的。特別重要的是儀式用的房間(cult-room),通常可以直接通到中庭(central court)。在各種藝術媒體上描繪的跳(bull-leaping)運動,一定是一種儀式性活動,很可能就在中庭舉行。

除了計劃的繁複外〔諾薩斯包括了西休斯(Theseus)的迷宮及亞利亞得尼(Ariadne)傳說〕,在建築上一些驚人的面貌包括使用精細處理過的大型石塊及石柱,這些石塊及石柱都很典型地愈向下愈細小。石牆的內部都有木製的橫樑,以加強結構,在地震來臨時比較有韌性。他們並使用聚光設備以協助照明。

在克里特宮殿期的大半時間內,不管在希臘本土或賽克萊底斯群島上,都沒有其他建築堪與匹敵。雖然克里特島之外也有相當多的建築物,但在設計和施工方面都不夠精細。

在西元前十六世紀末葉,底拉(Thera)島的阿克洛提里(Akrotiri)聚落上發現了一些讓人印象深刻的建築,這些建築即使不是克里特人親自建造,一定也受到克里特模式的影響。在這個地方,克里特的技術被用來建築城鎭而非宮殿(至少我們還沒有發現任何宮殿),一些更適於紀念性建築物的特色也沒有被發現。稍晚一點,我們可以發現克里特對希臘本土建築影響的跡象,雖然克里特式宮殿的計劃從未在本土採行。

靑銅時代晚期(一)(西元前1600~1450年):克里特及邁錫尼·在此之前,不管是群島或希臘本土,在權威性或藝術的精密度上却無法和克里特島相比。賽克萊底斯在地理位置及政治上的孤絕,現在看起來對其發展是一個阻礙而非助力。許多島嶼中心繼續繁榮興盛,發展出各自的藝術風格,並對外貿易(特別是與克里特),但他們都無法發揮統一的政治力量。

在希臘本土,曾經在克里特島發生的社會革命在此無跡可尋。一直到這個時期的末葉,還沒有什麼藝術製品。至於那些看得到的製品,旣沒有克里特的精緻,也缺少某些賽克萊底斯作品的自發的新鮮感。但在靑銅器時代中期結束之前,在邁錫尼兩個墓葬群中稍早的那一群中,有一些物品顯示出生活的更加富裕,製品也較爲精細,這意謂著某種社會變革。

十九世紀被施利曼(Heinrich Schliemann)發現的那座較晚而更著名的墓群——其中有些陪葬物一直持續到靑銅器時代晚期——蔚爲大觀,更印證了上述的趨向。在這些墓群中發現的物品一定屬於一個戰士的朝代,其所顯示的富庶豐饒令人訝異。墓中發現的武器軍備證實這些人比邁諾安人更驍勇好戰。邁錫尼社會所設置(也可能是演化出來)的這個武士階層(warrior caste),沒有詳細的文獻可徵,但無疑是一個事實。

第二個事件是自然發生的,對我們了解這個變化的時期,非常重要。底拉島(Thera)位於賽克萊底斯南端,距克里特島北岸大槪只有六十哩(97公里)。島的中心是一個火山,這座火山在西元前十五世紀初第一次開始噴射,最後終於爆發。整個火山口崩塌,由此引發的波濤,必定對潮水行經的沿岸遺址,特別是克里特島上者,帶來巨大的災難。

底拉島上的阿克洛提里聚落因火山爆發,埋葬在灰燼與砂石中,而得以完善地保存。由這一個聚落,我們可以看出克里特島在當時聲威所及的程度。幾乎所有阿克洛提里當地的藝術製品都源自克里特,許多物品根本就是由克里特島輸入。我們已經注意到邁諾安對這個遺址建築上的影響。克里特島的品味及權威不僅影響到各個島嶼,在這段轉型期間,我們在希臘本土也可以發現克里特島的物品和啓迪。

靑銅器時代晚期(二)(西元前1450~1100年):邁鍚尼帝國·好戰的邁錫尼人的出現,再加上底拉島火山爆發的結果,造成了克里特權勢的式微。底拉島火山爆發之際,邁錫尼人已強大到足以從中取利。

許多克里特的遺址在西元前十五世紀遭到破壞。某些沿海的聚落也許被底拉島災難的副作用波及,有些也許被入侵的邁錫尼人消滅。邁錫尼人的物品在西元前十五世紀末葉出現在克里特島上,其後不久,在米羅(Melos)島上的重要遺址非拉柯庇(Phylakopi)上建了一座典型的邁錫尼式的宮殿,淸楚地顯示邁錫尼的權勢已經取代了邁諾安人。

這個時候,克里特島的宮殿被悉數摧毀,邁錫尼人同時開始發展自己以宮殿爲中心的文明。有些組織方法,包括記載行政記錄的抄本,似乎源自克里特。但邁錫尼的宮殿本身,在設計上和克里特島的風格迥然相異,也顯示出社會著重點不同。和克里特那套制度相同之處,在以宮殿作爲廣大區域的經濟及政治協調中心。中心的部份是所謂的「麥格龍」(megaron),是很長的長方型建築,有一間主室,前廳和玄關。主室裝潢富麗奢華,室中央有一個儀式性的爐床(ceremonial hearth),靠著側牆有一個王座。次要的房間環繞著「麥格龍」,雖然不一定與之通通;這些房間包括起居室、儲藏室、作坊及行政檔案室(adsministrative archives),我們很難判定這種形式的邁錫尼宮殿最早什麼時候發展出來。也許起於西元前十五世紀或稍早一點,但一直要到1400年,當邁錫尼人能夠控制愛琴海一帶以後,這種建築才充分發展。

克里特島上看不到的大型防禦工事(massive fortifications),可以在邁錫尼的許多主要的中心發現。這些防禦工事都用巨大未經定型的石塊建成,建築的風格被稱爲「巨石建築」(Cyclopean)。在邁錫尼的壁壘可由巨大的獅門進入。之所以稱爲「獅門」(Lion Gate),是因爲在中央圓柱的上方門楣兩側,各雕有一個信差般的獅子。

在提瑞恩斯(Tiryns),堡壘的入口處藉厚重的大門來防禦,而在巨大的石牆內部則有拱形的迴廊。雅典的衞城(Acropo1is)也有邁錫尼式的防禦工事,但很少殘存者。

蜂窩式的墳墓(tholos)也是邁錫尼所獨有的,這些墓裡埋著希臘本土的國王。這些國王是那些埋在長方型大墓(Shaftgraves)的君主的後繼者。每一座墓都建於與國王有關的聚落附近的山腹,有一條長長的,未加覆蓋的通道(這些通道用石頭砌成,堆砌的方法相當精細);一間圓室,通常還開了一些廂房。圓拱是用石材支撑,曲線愈往上愈窄,頂端有一個狹小的開口,開口處自外部冠以頂石(external capstone)。

這些墳墓也許源自靑銅器時代早、中期的,比較粗糙的克里特式圓形墓室。最早的一些來自希臘南部,在轉型期間,特別受到邁諾安的影響。

西元前1400年以後的那些世代,邁錫尼的影響遍及愛琴海及以外的地方。由於文化的統一性高,所以今天我們可以說它是一個邁錫尼「帝國」(empire)。但是在西元前十三世紀中,這個帝國碰到一些問題,或者是內部的,或者是外來的,或者內外交加。這些問題由西元前1200年左右常見的大規模防禦性城牆的豎立、與邁錫尼遺址的破壞可見一斑。到這個時候,帝國瓦解,以前的權力中心沒落,文化的一統性也漸漸解體。新的區域性中心在更遙遠的地方發展出來,各有獨特的品味。到西元前十二世紀,這些中心也先後沒落,整個地區進入一個生活水平低,藝術貧乏的時期。

在下面幾頁的敍述中,我們可以明顯地看出克里特和邁錫尼藝術極端不同之處。邁錫尼的藝術傾向於奢華、形式化,在主題方面趨向激烈、暴力,這些在邁諾安藝術中都不特別明顯。邁錫尼藝術所顯示的社會是權威性而好戰的,恐怕缺少早期克里特在智識上的複雜性。宗敎傳統的區別可能與此大有關連。

陶器·在這個時期的早期,瓶子都用手製,而不藉用陶匠的轆轤(Potter's wheel)。轆轤大槪在靑銅器時代早期結束之前,以粗糙的形式引進,隨著使用的頻繁,瓶子的形式也愈來愈見規則性和對稱性。

除了一般家庭用陶器,其他所有陶器都有某種形式的表面處理。這可以是簡單的抹平,或是比較複雜的用工具打磨(磨光),工具留下的痕跡常常可以看到。表層上常常會塗抹上小塊稀薄的黏土,特別如果要在上面加上雕飾的話。有時加小塊黏土和打磨一起來,使最後的塗飾看來格外光澤有深度。

在靑銅器時代早、中期,用打磨作主要的裝飾技巧非常普遍。切割式花紋出現很早,見於賽克萊底斯群島。切割線上有時充滿了白色物質。一直到克里特宮殿規模大備爲止,多數描繪的裝飾只是簡單的直線。此後,先是在克里特,接著在希臘本土,圖案愈趨複雜,並且開始採用自然的主題(naturalistic motifs)。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主題日漸僵化,如果我們無法從頭追溯這些主題的歷史,其來源就會相當隱諱。特別在這段時期的後半部,這種陳陳相因的現象特別明顯。有時也會有象形的背景,但不常見。

在靑銅時代早期,上述比較簡單的裝飾形式——打磨、切割、直線描繪的圖案——占絕大多數。在克里島發明了一植特殊的焙燒(firing technique)技巧,而產生一種黑紅相雜的效果。圖形一般比較簡單。有些特別具有一些特定區域的特色——如克里特的酒杯,「茶壺」(teapot)和瓶罐;賽克萊底斯懸掛式的花瓶和一種可以揷許多蠟燭的燭台(kernos);以及希臘本土的「船型調味器」(sauceboat)。

靑銅器時代中期第一批克里特宮殿的陶器,其裝飾風格是「以深襯淺」(light-on-dark)——在深色光滑的瓶子表面塗上淺色。早期用簡單的白色花紋,後來漸漸在白色外加上紅色,然後又用其他的色調和顏色。隨著螺旋及曲線形線條的使用,圖案更加複雜。此外還有各種植物的主題。

最複雜的克里特陶器,是裝飾成「卡瑪爾斯」(kamares)風格的所謂蛋殼陶製品。「卡瑪爾斯」製品是以黑色爲背景的多色陶器,因爲第一批樣本是在克里特島上的卡瑪爾斯洞穴發現,故以此命名。有一些非常薄的精緻的杯子,形狀模仿金屬器皿,常常有些稜角。基本黑色調的表面非常有光澤。大型的杯子也以相同的風格來裝飾。有些器皿有柔輭的添加物。後來這種形式的瓶子,圖案變化比較少,風格比較粗糙,顏色也很少。

當代希臘本土和賽克萊底斯群島的陶器,和早期克里特宮殿期的製品很少相似之處——如果還有任何相似之處的話。此時兩種最常見的希臘本土的陶器分別稱爲閔亞斯灰陶〔因閔亞斯(Minyas)而得名,閔亞斯是傳說中鄂卓美諾斯(Orchomenos)的國王,這種陶器首先在這處遺址被認定〕和無光澤繪製陶。

閔亞斯灰陶(Gray Minyan)一直非常特出,因爲是淸一色的暗灰色。摸起來光滑像肥皀一樣。比較早期而粗糙的閔亞斯灰陶是靑銅器時代早期快結束時的製品,不過典型的樣式時代比較晚,有凸顯的輪廓,似乎是模仿金屬器原型。

無光澤繪製陶正如其名稱所顯示的,(通常)是在淺色的底面上,用暗色無光澤的色彩繪製成各種圖案。這種製品似乎起源自賽克萊底斯群島,但是風格的發展在兩個區域有不同的路徑。有些色調類似閔亞斯灰陶製品,多色的設計則出現較晚。

在賽克萊底斯的無光澤繪製陶中,桶狀的粗口瓶(barrel jars)和有嘴的水瓶(beaked jugs)相當普遍。本土的陶器多源自賽克萊底斯群島的無光澤繪製陶。圖案的形狀在最初是嚴格的直線,但以後隨著曲線的使用,這種嚴格性即被打破。

在風格漸漸發展成熟後,造形的比例更匀稱,此時花瓶多由一種特殊的白色質料製成,通常品質都很好(至少在米羅“Melos”是如此,我們對這種陶器的知識多半來自此地)。裝飾的主題更具野心,雖然不複雜,卻相當有新鮮感和自發性。

這個時期在各島嶼上最常見的是暗色光滑的陶器(dark slipped pottery),表面經過打磨,閃閃發光,通常是紅色,但也有其他色調,如棕色或黑色。有內曲杯緣(incurved rims),有時加上環狀把手的簡單杯子造形相當普遍。有時這些地方性的打磨製品也模仿閔亞斯灰陶的形式。在賽克萊底斯群島上也發現過真正的閔亞斯灰陶器,但顯然是進口的。有相當一部份打磨製品都用白色的圖案來裝飾。

一種最引人入勝的雙色風格(bichrome style)——結合了無光澤繪製陶和打磨陶的特色——在靑銅器時代中期快結束的時候引進米羅。這包括了一些裝飾性的主題,其中紅色的部份(通常是圓形)打磨過,剩下的部份用正常的無光澤的黑色繪成。這些瓶子常常畫了鳥在上面。

我們已經描述過在靑銅器時代晚期的開頭,在克里特和希臘本土間驚人的品味上的一致性。有時我們無法決定一個瓶子究竟是在上兩個區域的那一方製成。靈感(inspiration)當然還是從克里特島來的,其宮殿在十八世紀破壞後加以重建,繼續繁榮興盛,這個時候在希臘本土上發現的一些比較精良的製品,可以確定若不是克里特島製的,就是克島的匠人在外地作的。

除了引進新的造形——有一部份在上個時期結束前出現——靑銅器時代晚期克里特的陶器,因爲用完全不同的裝飾技巧,所以特別和早期的風格有別。他們不用「以深襯淺」的系統;所有的設計都是在淺色的瓶子表面塗上深色的色彩。雖然在希臘本土上有「以深襯淺」的裝飾傳統(無光澤繪製法),但當地新風格的發展卻和當時克里特有密切的關係。在賽克萊底斯群島上,這個時候的趨勢是漸漸放棄地方上自己的創新,而模仿克里特的模式。

許多使用的圖案都是抽象的:螺旋狀,有時加上點或白色顏料特別普遍。除了這些比較傳統的設計,克里特島的裝飾有兩個趨向。第一種,也是比較早的一種,使用植物、花卉、葉子和草爲裝飾的原素。第二種,使用的主題都是海產生物:章魚、海膽、鸚鵡螺。這些類型也傳到希臘本土,雖然該地主要仍是規則性的圖案。

到西元前十五世紀末,這些主題愈來愈因襲陳規。這種趨向在克里特和本土的大型「宮殿式」(Palace style)粗口瓶上看得特別淸楚。由於這種趨向正出現在權力由邁諾安人過渡到邁錫尼人那些關鍵性的年頭,我們由此可以看出克里特島的蓬勃生機和自然主義,漸漸爲希臘本土上比較強烈的形式主義(formalism)所取代。

在賽克萊底斯群島方面,底拉島(在海產式及宮殿式風格引進之前就被消滅),有特別多的克里特島輸入品。從此遺址發掘出來的當地陶器,極端依賴克里特的造形和裝飾主題,特別是螺旋形和花卉。這些圖案也被米羅島大量模仿。輸入的克里特陶器也可以在其他島上發現,例如帕洛斯(Paros)和基島(Kea)。

在邁錫尼帝國統治的那段時期,高度的技術品質和「以淺襯暗」的裝飾系統,在本土和克里特都有相當發展。只有到了這個時期末,製品的品質漸漸低落,裝飾也變得漫不經心,失去準確性。

現在輪到邁錫尼的陶器來樹立標準,克里特島的產品則在形狀和裝飾上亦步亦趨。許多邁錫尼的裝飾要素,事實上是對早期比較自然主義的主題,而且常常是源自克里特的風格的因襲。這些圖案的排列方式,最常見的是帶狀或長條狀。

在賽克萊底斯群島上,從帝國時期開始,當地經過裝飾的陶器在特色上完全是邁錫尼式的,而且大多數恐怕是進口的。然而經過分析之後可以顯示,他們發現了一些方法,使通常很粗糙的賽克萊底斯群島陶土變得比較精良,使當地能夠自己生產「邁錫尼式」(Mycenaean)瓶子。

最典型的一種邁錫尼造型是有脚酒杯(Kylix)。很多樣品——有的樸實,有的經過裝飾——都來自這個時期的各個遺址。馬鐙式粗口瓶(stirrup-jar)雖然源自克里特,卻成爲一種標準的邁錫尼造型。這種瓶子有一個嘴管在肩部,另外一個假的嘴管(Spout)併入上方的把手,很容易封住。有些還從真的嘴管處突射出一些釘子,以便固定某種型式的木塞。這些瓶子可能用來裝運液體。

用圖畫來裝飾的瓶子並不多見,但有一組「大杯」(kraters)上卻有圖像,引人注目。我們可以在塞浦路斯島上發現比希臘更多的大杯,不過陶土分析顯示這些杯子是希臘製造的。與戰爭有關的場面,如戰士、馬匹和戰車特別醒目,顯示了這些瓶子產銷對象的主要關懷。

在討論邁錫尼時期最後一個階段的陶器時,應該密切注視當時的歷史。我們已經看到,即使在西元前1200年以前,有些邁錫尼的遺址建造或加強了防禦系統。到西元前十三世紀末,多數遺址已遭破壞或放棄,只有少數被重新佔領。我們仍然不知道到底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是否有一次大規模的入侵,一次內戰,或是一次嚴重的氣候變化,破壞了食物的供給,使一些人餓死,另一批人轉而內訌,爲生存作困獸之鬥?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帝國的中央權威確實因而瓦解。但曾經興盛發達的財富、技術和藝術技巧並未完全消逝。昔日權勢中心的難民們(refugees)在別處重新建立基業——在希臘遙遠偏僻的角落,甚至在塞浦路斯。例如在納克索斯(Naxos)和愛琴海東南就生產了一些高品質的瓶子。希臘本土的「封閉」形式(close style)——這種風格在克里特也可以找到類似者——牢牢地固守著沿襲下來的傳統。然而我們還是可以看出明顯的區域性變異,甚至有更強的形式主義的傾向。

後帝國期的風格更爲複雜精細,但沒有維持到靑銅器時代底。最晚的瓶子(人們很恰當地稱之爲次邁錫尼式“subMycenaean”及次邁諾安式“sub-Minoan”),基本的造型和裝飾種類有限。技術的品質差,瓶子的輪廓鬆散歪曲,很明顯地缺少生命力。在當時處處可見的惡劣情況下,愛琴海的這些居民顯然活的無精打采,失去了開創進取的精神,這可由他們陶器的品質上淸楚地反映出來。

這些陰鬱的垂死文明(dying civilization)的產品,和其後最早期的幾何式圖型的復興所展示的新生命力,二者之間的差異特別明顯,因爲這兩種風格雖然在感覺上大相逕庭,卻有同樣的造型和主題。(參閱古代希臘藝術)

壁畫·克里特宮殿的建築相當龐大;所以留有很大的牆壁空間供裝飾之用,這是壁畫藝術得以發展的原因。在早期的宮殿中,多半是在塗上膠泥的牆上用樸實的顏色畫一些簡單的直線圖案。以後,圖像和自然的景觀漸漸普遍,許多主題都和當時陶器上的主題有關。

多數比較先進的圖像情景屬於後期的宮殿。阿姆尼索斯(Amnisos)是位於克里特北岸的一座別墅,此處的百合花壁畫〔現藏赫拉克里昻(Heraklion)博物館〕,是轉型期的作品,有較早期風格中的典型紅色背景,和某些直線式圖案,不過百合本身代表了更精巧的組合。花朶也顯示了對植物和野生生命的關懷。在稍後的壁畫和瓶繪中,植物和野生生命是主題的重要來源。

這些壁畫中有很多儀式性的情景(ceremonial scenes),也許包括宗敎和世俗性儀式。一個被稱爲「巴黎的女人」(LaParisienne)的典雅婦女就出自這些情景中。其他情景中有遊行行列中的人物,或是注視事件進行的觀衆。「跳牛」一景必然有特別意義,雖然我們今天已經不能了解。這項危險的運動似乎在邁諾安的宗敎中佔重要地位。對馬利亞(Mallia)的宮殿所做的建築分析顯示「跳牛」是在中庭舉行,爲了比賽,場地會關閉,並有臨時性的柵欄保護旁觀者。

在克里特之外,有從賽克萊底斯群島遺址中發現的壁畫。從米羅島(Melos)發現的一件作品可以看到「飛魚」(雅典國家博物館),淸楚顯示在主題的選擇上和克里特的作品有關,但在風格上卻比較粗糙淸新。廣濶的壁畫情景——不論在主題還是保存的狀態方面都令人驚異——最近在底拉島的火山岩屑下被發現。這些壁畫中的很多幅都有這種特別的賽島感覺,雖然技術基礎無疑是克里特的。這裡也有很多自然的情景,如花、鳥和動物。

特別從歷史的觀點來看,到目前爲止在底拉島上發現的最有意思的壁畫是縮小畫(Miniature)。畫上的景色有城鎭、人物。其中的一個市鎭前正在打海戰。畫中景色的特色和克里特島的作品有很多相似之處,但剩下的部份是最不尋常的。愛琴海藝術中,在主題方面與此真正類似的例子只有邁錫尼的銀製圍城牛角瓶(見「專題硏究」)。

雖然壁畫的風格強勁有力,給人一種強烈的自然主義印象,但幾乎完全不遵守透視法,姿勢與人物面貌都程式化(conventionalized)。眼睛在前面,臉卻是側面像。底拉的戰役情景,顯示藝術家還沒有能力自然地勾勒出軀體墜落的畫面。

在希臘本土沒有發現和克里特及賽克萊底斯群島同時的壁畫,因爲安置這種壁畫的建築形式還沒有發展出來。但帝國時期的宮殿卻大量使用這種裝飾方法。雖然基本技巧和早期克里特發展出來的相同,殘存的情景卻給人十分不同的印象。也許希臘本土最西南的庇羅斯(Pylos)的內斯特宮(Palace of Nes tor)內,放置王座的房間裡經過復元後的壁畫情景,是最好的例證。克里特典型的自然主義一去不返。植物和動物陳陳相因;姿勢僵硬而形式化;構圖沈重,令人望而生畏;圖像巨大而缺乏動力。對戰鬥情景的強調是以前沒有的。

石製物品·早期的石器製造一定是備極辛勞的過程。石器先用鑿子鑿出一個大槪的輪廓,再用硏磨砂磨平、磨光。在賽克萊底斯群島(主要是在納克索斯)發現了金鋼砂,正是理想的磨光物。

靑銅器時代早期結束前,在克里特島上發明了一種鑽孔機(drill),可以從石塊中抽取石心,作成瓶子的內部。最初也許使用過空心蘆葦,同樣也是用硏磨砂。稍後原石本身被放在固定的鑽孔機下迴轉。賽克萊底斯群島的居民,因爲有廣大的大理石礦床,是石製品初期的名家,製品的複雜精細程度相當可觀。

在靑銅器時代早期賽克萊底斯群島的墳墓裡,可以定期發現大理石的小人像,這些小人像雖然是簡單的圖形,但可看出具有人形。高度從幾吋到幾呎。我們沒有辦法淸楚辨知這些小人像在葬禮中到底扮演什麼角色,但他們基本上一定是和葬禮有關,因爲在聚落中很少發現這些東西。大理石出產最富的島嶼帕洛斯(Paros)納克索斯,大槪發現這些小人像和其他大理石產品是可以獲利的商品,這也許可以部份解釋他們在靑銅器時代早期的富庶。

多數人像是站立的,手臂通常搭放在身上。臉長,呈橢圓形,向後斜,鼻子是唯一做出來的器官。早期的人像比較不自然,人形被減化成小提琴的形狀。「彎曲手臂」(folded-arm)這個範疇的作品包括一些比較複雜的類型。手臂放的位置不一,還有一些坐著的人像。這裡面最有名的是兩個音樂家,一個拉豎琴,一個吹笛子。這些人像有一種內在的抽象吸引力(intrinsic abstract appeal)。在愛琴海世界強烈的光線和猛烈的色彩中,這些人像堅決簡單的線條必然相當合宜。

許多瓶子是用石頭做的,賽克萊底斯群島石器造型多半也見於赤土陶器,包括簡單扁平的杯子和碟子,以及一些更複雜的器皿。懸掛式的瓶子通常是廣體窄頸細脚,兩旁有孔以供懸掛。

克里特也從早期開始就是石製品中心,並且在這方面變得比賽克萊底斯更重要。克里特人使用的石頭比較多。最典型的是「鳥巢」(Bird's Nest)杯,但即使在這樣早的時期,他們也嘗試製造更複雜的形狀。

在後期的宮殿中發現一些石製瓶子,上面有浮雕的裝飾。從靠近菲斯托斯(Phaestos)的阿伊阿·特里亞達(Ayia Triadha)出土被稱爲「收穫者」(Harvesters)的瓶子,表現出收穫的行列,裡面的人拿著相配的裝備(赫拉克里昻博物館)。這個瓶子由黑色滑石製造,和其他這類的瓶子,原來都覆有金箔。

札克洛(Zakro)的宮殿藏有特別多的石製瓶子。有些顯示了儀式的情景,有些則呈牛角形(rhyton)。這種瓶子尤其和宗敎活動有關。一件札克洛的作品顯示在一座山頂聖殿中的崇拜者。其他牛角瓶則做成動物的頭形。

也有一些未加裝飾的瓶子,它們的吸引力來自造型的典雅;以及所使用的石頭的不同的特色。

有些引人入勝的杯子也由岩塊的結晶體(rock crystal))做成。有一個來自札克洛的牛角杯就用這種材料做成(赫拉克里昻博物館)。另一件從邁錫尼的早期圓形墓群(Grave Circle)中出土的鴨頭形,並附有把手的杯子也是用這種材料做的(現藏雅典國家博物館)。這是從邁錫尼的墳墓裡發現的許多克里特製品之一。

浮刻的雕像在靑銅時代的希臘根本就不存在。但粗雕的墳墓標記(grave-markers)可以在邁錫尼的圓形墓群中找到(雅典國家博物館),上面的情景是典型邁錫尼式的——戰爭,狩獵。

印石·在愛琴海靑銅器時代的遺址中,特別是在克里特,發現過大量的印鑑(seal),有些是黏土封泥的碎片(fragments of clay),上面留有印痕。這些印石在靑銅器早期就被發現,但在那個時候,它們多半是用比較容易加工的原料,像木頭或骨頭做成。此後,則由各種不同的石頭做成,而且常常雕刻的非常精細而有技巧。

這類物品常常刻上表示擁有權的記號,像做成戒指的圖章,以及護身符(amulets)。這類物品大槪也被看成一種珍寶首飾,人們將之視爲私人財產而極端珍視,常常用來陪葬死者。

基本的風格發展,和我們在其他藝術形式中已經觀察到的相彷彿。除了早期一些樣品主要是用直線裝飾外,其他圖章趨向用動物、人或神的圖像情景來裝飾。這些圖章常常代代相傳。大約西元前七百年左右發現的史前圖章,日後對一個新的寶石切割學派(school of gem-cutting)有相當啓迪。

金屬物品·習慣上我們常常根據史前社會製造基本工具和器物的物質,來描述該社會,因此有石器、銅器和鐵器時代等稱謂。在我們討論的這個時期的早期,靑銅器時代還相當稀少,黑曜石(obsidian)仍然大量用來做工具和武器。但是靑銅漸漸成爲主要的物質,用來製造上述器物。同時由於靑銅愈來愈容易取得,再加上更精細的製作方法,靑銅也用來製造非必需的奢侈品(nonessential luxury objects)。其他金屬,特別是金銀等稀有金屬,則專門用來製造奢侈品。

在愛琴海的遺址上曾發現過用來製造金屬物品的坩堝和(crucibles)型板(molds),通常用陶土或石頭做成。最初型板多半很簡單,而且是開放式。後來則多採密閉式。較大的物品像盔甲,是藉鎚打金屬片製成,必要時則用鉚釘固定。

在這個時期內,技術一直有穩定發展的戰爭武器(weapons of war),通常無法被歸類爲藝術品。但有些武器附有裝飾,適合王公貴族使用,也使它們能歸爲藝術品。

在靑銅器時代中期,長劍取得應有的地位。一支來自馬利亞(Mallia)的長劍(大槪是儀式用品,因爲太大而無法在戰爭中有效使用;現藏於赫拉克里昻博物館),在劍柄處覆以黃金。劍柄圍繞著一圈圓形圖案,一個特技表演師(acrobat)在伸展身軀,用頭觸到脚部。

邁錫尼柱狀墓群(Shaft Graves)充滿了各式武器。其中有一些短劍,刀刃上以金、銀、琥珀金和黑金鑲嵌成各種景物——這種技巧是從東地中海傳到希臘。這些主題包括狩獵的情景、植物、野生物以及簡單重複的主題。主題的混雜非常奇特,從在邁諾安的壁畫上發現的那種自然景色,到也許和邁錫尼人的品味接近的激烈的場面都有。技法流暢精巧,無疑地是克里特人的手藝。其他武器則有浮雕切割的圖案(incised patterns)。

身體部份的盔甲很少能逃過時間無情的侵蝕,但從離邁錫尼不遠的丹德拉(Dendra)一座稍晚的墳墓裡,卻發現了一套完整的盔甲〔現藏阿戈斯(Argos)博物館〕。這套裝備包括兩塊分開的外殼,分別遮蔽胸部和背部,另外有其他附件保護頸部,肩部和下體。這整套盔甲包括護脛套或是護腿套,在其他幾個邁錫尼的遺址中,我們也發現類似的裝備。頭部則有一個頭盔保護,這個頭盔是將許多野豬牙縫在一個皮帽上製成。

這類的盔甲以及頭盔(後者更讓人吃驚)在荷馬的史詩中都有所描述,是特洛伊戰爭(Trojan war)中傳奇的英雄所披戴的。如果這個戰爭是歷史事件——這件事我們旣無法證明,也無法否定——就應該發生在邁錫尼時期。在荷馬詩中描寫的一些物品,和在邁錫尼的時空背景下發現的物品,實際上相當一致。

這些以及其他的邁錫尼人的武器,再加上在不同的藝術媒體上描繪的戰爭場面,合起來淸楚地勾勒出一個好戰的民族。邁諾安人並不缺少武器,但邁錫尼社會中對武器的裝飾賦予的關注,以及武器在藝術作品中的突出,顯示不管是因爲環境或天性,他們的生活相當暴烈。

在靑銅器時代早期也有金、銀製物品,雖然並不常見。有一個希臘本土式「船形調味器」(sauceboat)的金製翻版(藏巴黎羅浮宮);在賽克萊底斯的阿摩戈斯(Amorgos)也發現了一些銀製器皿。在克里特宮殿時期早期發現了一個金製垂飾(gold pendant),在粒狀的圓環上還有一對傳令兵式的黃蜂。金器製造的精細技術,特別是金絲(filigree)和粒狀表面,一定是藉著與敍利亞及更東部的地方的接觸而傳到愛琴海。

在靑銅器時代後期最初那段時間發現的一些金杯,雖然是在希臘本土發現,感覺卻很淸楚是邁諾安式的。在靠近斯巴達的瓦費歐(Vaphio)的蜂巢墓(tholos)發現的兩個杯子,用狩獵的場面和捕捉公牛來裝飾(雅典國家博物館)。構圖和主題(爲了儀式遊戲而捕捉公牛?)流露出的自然主義和流動性,顯示這些杯子毫無疑問來自邁諾安。同樣形狀用黏土做的杯子相當普遍,稱爲瓦費歐(vaphio)杯。另外從丹德拉發現的一個邁諾安金杯形狀比較寬扁,裝飾的風格是「海洋式」(marine)的,有章魚、一般魚類及海生物(雅典國家博物館)。

在邁錫尼的柱狀墓群中,我們發現一批時代比這些杯子更早,數量多的令人吃驚的金製物品。這些金製品的重要性不僅在其可觀的數量,也因爲在希臘本土上並沒有擁有或製造金製物品的傳統。

有些物品,像上述的杯子,當然是受到克里特人的啓迪,甚至是克里特人做的,其他一些物品雖然也可能是克里特匠人做的,卻有一些情景或構圖,更像邁錫尼人的品味,金製面具不僅面具本身對希臘本土相當獨特,與邁諾安藝術中的人像相比,面貌也很淸楚不是克里特人。

除了面具和寶石,還有從邁錫尼人的墳墓中挖出來的許多不同的金製器皿。以及許多個人的裝飾品(金箔做的頭飾帶,上有雕刻的圖案),還有一些小的飾品,也許是縫在衣服上。

有一個引人注目的銀製品——牛角杯的碎片(雅典國家博物館)——其中有一部份圍城的景像,和底拉(Thera)的小型壁畫,在主題上類似。

其他材料·一些從愛琴海靑銅器時代開始,用其他材料製成的藝術品,也流傳至今。包括骨頭、象牙、彩陶(一種人工合成品,外面塗上玻璃釉),以及和陶器有別的赤土陶製品。從很早開始,在宗敎的殿堂裡就供奉有黏土做的簡單小人像,但那些比較複雜的,以及這裡所描述的多數次要物品,其時空背景都不會早於西元前1700年。

在邁錫尼統治期常見的是一些簡單的小人像(small schematic figurines),這些人像照希臘字母中Φ、Ψ及T命名,形狀也約略相似。最近幾年在邁錫尼發掘出一個小神龕(shrine),牆上有壁畫裝飾〔挪布里亞(Nauplia)博物館〕)。神龕中有不同的祭拜用雕像,高15吋(40公分)或更高,有男、女類別,還有一些是形。有些人像的衣著,其要素也可以在陶器上發現。有些在類型上非常不同的人像,手舉成儀式性的姿勢,來自西元前十三世紀的克里特。

在靑銅器時代晚期,克里特和希臘本土都製造了一些墳墓(larnakes)。墳墓上通常都有一些描繪的裝飾,和當時的陶器或壁畫上的繪畫有關。其中讓人印象最深刻的一件石灰石墳墓,是在克里特的阿伊阿·特里亞達(Ayia Triadha)發現的。墓的四周有以公牛爲犧牲的各種準備的詳細情景,另外還有人們攜帶供品到死者墳墓的場面。墓上的女僧侶(priestess),至少在服飾上,類似在宮殿時期早期結束時,在諾薩斯(Knossos)發現的一件彩陶女性雕像(兩件作品都藏在赫拉克里昻博物館)。女像手上拿的蛇,顯示她無疑是被祭拜的人物。

彩陶中還有一些「城鎭馬賽克拼嵌品」(town mosaic),也許最初是嵌到另一種材料中用的。殘存的成份顯示是一些建築物,也許是整體設計的一部份(赫拉克里昻博物館)。

在靑銅器時代早期,骨頭就用來製造工具和簡單的裝飾品。鑲嵌用的圓形或匾狀的象牙圖像,在以後的時代相當普遍。在邁錫尼發現的一組兩個女人和一個小孩可能是克里特製品,而阿諦加(Attica)的斯巴達出土的一塊匾(plaque)上的獅身人面像,則是邁錫尼的風格(二者都藏於雅典國家博物館)。

結論·前面的記述中,我們一再強調賽克萊底斯群島、克里特島以及希臘本土特有的基本風格和主題:賽克萊底斯群島的開放、簡樸的新鮮感;邁諾安藝術中比較細緻的流動感,以及對自然、宗敎等主題的專注;邁錫尼人的形式化、不敏感,以及強烈的暴力傾向。

這是不同區域,在各自藝術成就的顚峯期的一些特色。在其他時期,這些特色也許依然存在,但它們的自然發展卻受到其他因素的禁抑。由於群島比較容易維持獨立,所以賽克萊底斯群島早期的獨特性多半得以保存,直到西元前第二個千年,先後臣服於克里特和邁錫尼覇權爲止。宮殿期的克里特無拘無束的發展其自由而充滿活力的藝術,直到底拉島的火山爆發,和邁錫尼的入侵剝奪了自由,抑制了藝術的進步爲止。在與克里特及其盟邦的暴烈衝突後,邁錫尼帝國興起,然後又在暴力中漸漸傾頹。所以邁錫尼人的藝術中反映了暴力和這些人的特殊關懷、也就無足爲奇。這些人重視勝利和暴富,對於藝術的精緻所帶來的隱約的風韻,反而不怎麼看重;後者也許在不同的社會背景下反能有所發展。

參考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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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琴海文明主要分佈圖

上圖/位於諾薩斯的邁諾斯宮殿平面圖;約西元前1400年。

下圖/諾薩斯宮殿的王座及王座室局部,約西元前1400年。

邁鍚尼的「艾特里厄“Atreus”斯寶庫」正面圖,平面圖及重建的入口圖,這是一座最好的蜂窩式墳墓;西元前十四世紀。

切割式裝飾的範例:賽克萊底斯製圓柱形匲盒,高11公分,西元前3000~2000年初期。

納克索斯島斯庇多斯的「船形調味器」,高28公分,西元前3000~2000年中期,現存雅典國家博物館。

卡爾瑪斯風格的陶器:費特斯陶製廣口瓶,高51公分約西元前1700年,現存赫拉克里昻博物館。

閔亞斯灰陶:環狀有脚杯約西元前1700年。

上圖/「海洋生物風格」的粗口瓶,瓶上飾以札克洛的鸚鵡螺,高28公分,約西元前1500~1450年,現存赫拉克里昻博物館。

下圖/馬鐙式粗口瓶——奧林匹亞附近的Makresia墓葬出土,西元前13世紀。

邁鍚尼的調酒杯,「戰士瓶」;高41公分;約西元前1200~1150年,雅典國家博物館。

巴黎的女人,諾薩斯壁畫,高20公分,約西元前1400年,現存赫拉克里昻博物館。

右圖/大理石豎琴像,克羅斯島出土,高23公分,西元前第二千年代中期,現存國立雅典博物館藏。

盔甲,在靠近邁鍚尼的丹德拉發現,上有豬牙製頭盔,西元前1450年~1400年,現存阿戈斯博物館。

克里特阿伊阿·特里亞達發現石棺上圖畫細部,左邊是獻酒圖,右邊是墳前的貢品,石棺長137公分,約西元前1400年,現存赫拉克里昻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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