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印地安藝術及愛斯基摩藝術

納瓦荷印地安織毯(西南區)約西元1920年,現藏於紐約星德勒。

一般相信,大約在四萬年前,美洲印地安人(Native American)從西伯利亞(Siberia)跨過白令海峽(Bering Straits)來到阿拉斯加(Alaska)定居。這片土地豐富的資源,孕育了有潛力的藝術家。新世界裏各種珍禽異獸、奇花異草觸目皆是,舉手可拾。各式各樣的林木、岩石和動物供給人類飲食起居衣著,還供給各種材料創造引人入勝的新式設計,另一方面也逐漸發展出新的製造技術,這都是舊世界(Old World)所沒有的景象。

我們要在此強調其中變化的因素。一般謬誤的觀念把所有的原始住民當做「一個」(One)美洲印地安人,認爲這個集體的人所製造的產物爲「印地安藝術」(Indian Art)。美洲印地安人的產品當然稱得上是印地安藝術。可是這個集合體有三百多個不同的部落(tribes),各有各的產品,各有各的語言。有些語言的差異大得像中文和英文一樣遙遠;他們的社會形態也往往南轅北轍;最大的相同點不過是祖先的血源相同罷了。如此繁複的題材若是個別處理,難免落得以偏槪全的論點。每一個團體間的藝術風格或許相似,但卻不相同,而且許多設計風格的差異非常吸引人。製造過程引入新的材料,技術務必要順勢發展,進而刺激了新圖案新造型的產生,同時風格的變化也逐漸演進成爲我們今日所視的「傳統」(traditional)。在思量設計演進的過程時,我們得要記住這些形式都反映著文化的形式,而文化形式也不斷的在改變;對一個團體此時此地所固守的習慣,常常在下一個世代,因爲滲入新的思想新的應用方式而驟然改變。

史前藝術(Pre-historic art)裏絕對的「第一」(firsts)不斷隨著新的發現改良;但是我們仍然可以相當確實的描繪出新世界(New World)裏文化活動的發展。一般相信最早的藝術發展源自石器的製造,人們用來獵取食物、保護自己。檢視這些用具及抛物線形的尖體,可以發現顯然它們本身就是藝術品了;早期文化裏處理燧石(Clovis)、黑矽石(Sandia)和粘板岩(Folsom)成爲尖形物的過程需要高度精密的技巧。西元前八千年至一萬年之間的用具,造形謹愼加上凹槽的部分使得它們在美學上的成就特別突出(aesthetically outstanding)。木材的使用是否先於石材就不得而知了。除了木材,骨頭也比石材容易處理,反正這三項材料都是雕塑的主要媒體;刀柄、棍棒、裝飾品和類似的用具都有表面可供裝飾,初民就運用刀切、浮雕及琢磨的技巧來裝飾。許多早期的考古發現(archaeological finds)顯示這些材料的美學標準已經完全成熟。

比較複雜的藝術項目中,編製籃簍(basketry)可能是最先成熟的。利用新世界豐盛的各種草類,加上藤蔓和長葉樹木,使得籃簍的製作變化出繁多的形狀和大小。各種纖維的組合,加上快速熟悉的植物印染技巧,許多設計風格於焉誕生,編製籃簍藝術也越發多采多姿,另一方面製作者也可以突顯自身的風格以別他人。風格的認同是藝術很重要的因素,因爲可以藉此看出部落的結盟(tribal affiliation)、社會的階級(social classification)、宗敎的象徵(religious symbolism)。

編製籃簍技術緊接著就是編織(texitile-weaving)。主要的區別是利用織布機創造出不同的成品,引入比較柔軟的纖維——通常是比較細緻的植物、動物的毛和人類的毛髮。史前人類已經知道運用幾種不同的織布機,其中一種只有簡單的支架,利用來回的經線和穿挿的緯線織造。還有一種背帶(或腰帶)織布機(backstrap or waist loom),織布者一面織布一面調整身體的姿勢。眞正的織布機,上面有個棚頂用來當做引經線的綜絖,然後利用梭子穿引緯線。

基本的織布風格,有許多細微的差異,分布的範圍從北美洲一直到南美洲的南端,至今仍有人使用相同的技術。複雜的程度視織布者的技巧而定,某些地區也特別重視織品的複雜程度。織布技術衍生出非常多樣的用品——容器、袋子、腰帶、頭飾、衣物及各式的編織物品——不論古今的印地安人都自由自在的利用來發展舒適的生活和精緻的文明(sophisticated civilization)。

在古代藝術發展的次序上,陶土(clay)的利用通常被認爲是下一個階段。陶器的存在可能和人類的活動一樣古老,陶器的發明卻可能是從製籃技術中意外脫穎而出的。有個理論說籃子外面敷了泥土來防水,被放在火上,想烤乾裏面的水分;不知怎麼的,可能是意外,籃子燒掉了,等驚訝的婦女從灰燼裏把變硬的物體抽出來後,反而得到一個新的容器——燃燒過的泥土——原來只是籃子的外表。一種新的藝術於是誕生了。很快人類就明白不必給籃子加上「外衣」(Jacket),陶器成了主要的藝術。利用實驗,把泥土和其他泥土裏的材料結合,來增加強度、形狀、大小及顏色。

雖然考古發現證實織布(weaving)、製陶(Pottery)、製籃技術遍布美洲大陸,可是例證指出北美洲的織布發展比起南美洲來得晚。其中的原因可能是被發現較古老的織品是在秘魯(Peru)的沙漠地區出土,所以受到的破壞比較少。北美洲西南部發現的幾個例子日期都比較晚。但是北美洲的陶器卻値得一提,因爲現存最古老的作品是在喬治亞州(Georgia)的史達林斯島(Stallings Island)發現。這些造形完好的燒陶可以溯及西元前三千五百年;南加州(southern California)最近一次放射碳照相(radiocarbon)爭論一件陶器的年代大約爲西元前四千年。〔到目前爲止發現最早的南美洲陶器是在厄瓜多爾的維地維亞(Valdivia,El Ecuador),年代大約爲西元前3500年。〕

到處都有木材雕刻,北美洲卻只有幾件作品留存下來。因爲證據太少,只能揣測使用範圍、風格,不足以說明木刻是否爲一項重要的藝術。如同今日,森林遍佈的區域,木刻家的藝術自有其重要性;然而在樹木稀少的地區,相對也不能形成氣候了。

木頭使用的節圍非常廣泛;柱子(shafts)、把手(handles)、容器(containers)、面具、格子(paneling)、小佩件(small charms)、裝飾品。樹木裁成大塊木板用來建造住屋,有些住屋大得可以讓幾十個人舒舒服服的住在一起。大多數的木材藝術品是運用雕刻和切割的技巧,爲了吸引更多的注意力,也著上顏色。

在前哥倫布時期(Pre-Columbian)的北美大陸,金屬比較少見,一直要到歐洲人引進鐵才開始普遍。有些銅製品流傳,鉛也有使用;但是金銀鐵一直未有發現,要到後來才有。銅的應用也不廣,只有一些銅製刀刃和抛物線形的尖物(projectile points),一些小型的容器、湯匙、針或椎子。

整個美洲大陸這類技術的發展各有不同,但是歐洲人引進新的材料和技巧帶來了深遠的影響。新技術和新材料的引進,需要主人熱心接納才會產生效果;除非一個文化已經進步到可以採用傳進的新事物,這份引介可能一點兒也起不了作用。印地安人在引進的大多數藝術範疇裏都已經相當進步——有些甚至超越引進者——所以能夠立刻引爲己用。編織技術就是如此,水平織布機(horizontalloom)的引進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只有需要大量製造時才會打垮垂直織布機(Vertical loom),取得優勢。歐洲人進入之前,陶匠不用轉輪(potter's wheel),而是一種簡單的平台(platform base),用手或脚旋轉。少數地區使用一種「走動輪」(Walk aroundwheel,陶匠繞著器具走動,一邊做一邊走)。只有到了現代轉輪才在印地安人的世界佔了一席重要的地位,大多限於拉丁美洲。

幾乎各種石材都被應用到雕刻或器具的製造之中。蠟石(steatite)、石灰岩(limestone)、凱樂耐(Catlinite)三種爲最常用來雕刻的材料。蠟石通常用來做碗、煙斗、裝飾品。大型的面像、人體、動物造型或相關的物品則用沙岩和石灰岩,凱樂耐土是一種特別堅硬的紅黏土(red-colored indurated clav),用來做煙斗,有時候用來做煙斗管,也用來雕刻人物、動物造型和碗具。

史前的色料大多來自植物、漿果和自然的材料,色澤通常爲黑色、紅色、棕色和黃色。礦石則賦予赭色、白色、綠色或藍綠色。這些顏色都相當暗淡。直到西元1880年歐洲人引進苯胺染色法(aniline dye),一般誤認爲「印地安色彩」(Indian colors)的鮮艷色彩才流行開來。然而明亮的色彩一經傳入,堅持傳統的人拒絕使用,本土的藝術家卻大量採用。對印地安人而言,雕刻品著色鮮艷比早期沈著含蓄的作品更吸引人。

印地安藝術家一般都採用許多裝飾材料,尤其是箭豬的硬刺(porcupine quills)、動物的皮毛、爪、牙齒、人髮、貝殼和植物等等。貝殼來自水裏,特別受到靑睞。許多個人的佩飾、耳環項鍊垂飾和雕刻裝飾品若採用貝殼製成,就具有神聖的意味。有些頗富巧思的藝術設計雕刻在圓形的大貝殼裏特別動人。

所有的技巧和應用乃是經過長年的發展、試驗、練習,才能創造出文化的高峰,流傳至今。一般流行批評印地安藝術家從不「爲藝術而創造」(art for art's sake),每件作品都有實用的目的。這種結論太過簡陋(over simplification)。當然原住民住家有限的設備說明了某些事實,但有許多例證顯示物品唯一實用的目的只是視覺的考慮(Visuel terms)而已。最明顯的是史前時代佛羅里達(Florida)的住民所雕造的戶外器皿不可能用來當做容器,純然只是用來觀賞美麗的。

印地安藝術是什麼呢?基本上就是印地安人的民間藝術(a folk art made by Indian people);爲了當地人的需要而設而造的。一旦接觸外在的需求,藝術往往就失去原來的面貌,混入外來的形狀、目的或大小。實際上,歐洲人主要的一項影響就是藝術品的大小:原本設計來爲全家人烹煮食物的大器皿變成了手拿的小碗;紡織品不再只是用來遮蔽軀體,而變成重要的壁飾或地毯。大型的貯物籃和簸穀盤變成放置裝飾品的小容器或裝花盒用的托盤。主要的需求不再是爲了日常的應用,而變成易於攜帶的玩賞品。形狀也爲了不同需要而改變;或說不幸被迫改成「可愛」(cute)的設計和花樣,例如根據本世紀初歐洲流行式樣(European prototypes)所做的草帽、花瓶、華麗的碗等。

印地安藝術不是舉世無雙的。雖然它在設計、顏色、形式和風格上都有獨特的品質,觀衆乍看之下都可以辨認物品的文化淵源,可是許多特色和舊世界的原住民藝術平行。事實上,觀衆很容易搞混一些塞浦路斯(Cyprus)和北美洲西南部的土製器皿;一件阿肯色斯(Arkansas)的扁平尖形物掉在一堆史前歐洲的尖形物裏,恐怕就再也找不出來;納瓦荷(Navajo)的一些織品和一些中東地區(Middle East)的織品也很類似。這些都是爲了順應當地的需要和環境。

一旦談到「傳統的北美印地安藝術」(traditional North Amarican Indian Art),新舊世界裏的產物不免有些混淆。我們利用傳統的、廣爲認同的形式來做判斷的標準。印地安藝術最大的特色應該是大衆大量的使用(a great use of mass);反映新世界環境資源的特殊造形和物品種類;角狀或彎曲的線形圖案;大量重複使用相同的圖案(predominant use of repeated patterns),往往塡蓋整個物體的表面;利用有限的染色技巧搭配不同顏色;表面運用平面或淺雕的設計,而不用弧形。藝術家的作品比較重視攜帶的方便與否,因爲許多印地安部落實行遊牧生活;但定居的普伯羅族(Pueblo)和西北海岸(Northwast Coast)的部落則不相同。

有些藝術形態比較進步;製籃(basketry)是印地安藝術家最値得稱許的成就,加利福尼亞(California)地區的製籃者的技術恐怕無人出其右。陶器的範圍、種類、美學特性成就也很高;許多西南地區(Southwestern)低溫燒的陶器在造形、設計和想像力方面比美於東方的陶藝。編織利用許多纖維,謹愼的編索,純熟的設計使得印地安紡織品獨樹一格。北美(North America)印地安藝術家在金屬的表現略遜一籌,也許是遷移的生活習慣阻礙了大型雕塑品的發展。北美印地安人各區都有各自擅長的藝術(Particular art)。

這個觀點引起原住民專擅的藝術項目的問題。就某種角度看來,每個人都是藝術家;每個人都爲自己特殊的需要製造某些物品。天份較高的人製造出比較好的品質(better-quality objects);由於大衆的要求,他們變成有創造力的個人(creative individuals)——藝術家——或許這個觀念並不存在最早的文明裏。有些團體的確有「職業藝術家」(Professional artists)或個人製造物品出售或交換來維持生計。他們地位崇高;有些才氣或技術比較高的人往往成爲部落戰爭時掠奪的目標——征服者綁架(kidnapped)藝術家做爲家中生產的奴隷(productive slavery)。

西北海岸(Northwest Coast)木刻是非常傑出的藝術。在西南,實用藝術(applied art),尤其是編織和陶器最重要。稍早提過製籃是加里福尼亞地區最出色的成就;平原區的人大量利用獸皮,塗上七彩裝飾水皮袍和衣服。高原的人利用玉米殼編織,非常特別。愛斯基摩(Eskimo)的象牙雕刻(ivorycarving)技術至今仍然受到西阿拉斯加的藝術家推崇使用。大湖區(Great Lakes)的印地安人擅於利用木材,卻不像遠方的阿拉斯加同胞的規模那麼壯觀。東部林區(Eastern Woodlands)的人在日常材料上展現他們的創造力,尤其是糜鹿毛(moose hair)和樺樹幹,還有木材和羽毛。最後是東南地區(Southeast),黏土模造、陶器和傑出的石雕創造出高度的美學成就(aesthetic accomphishment)。

史前及後來廣大的貿易路線也是影響印地安藝術的主要原因。一般人往往誤以爲早期的人類居住在眞空裏,只了解自己居住的所在地。現在我們知道這不是眞的——海岸邊的居民常常有貿易商人來訪,來採購美麗的貝殼,並從內陸帶來珍貴的物品。他們帶走的不只是貝殼,還有他們所見所聞,包括新的思想,新的文化觀念(new cultural concepts),常常還有新的材料,日後轉化成新的藝術形式(new art form)。這種廣大的部落貿易常常使得學者專家想要找尋設計的來源不得其門。

雖然有某種相同的形質存在,藝品材料和區域可以辨識,造形、風格和設計的不同仍然讓我們能夠分辨藝術品的源流。下列區域性的討論裏,先考慮三個主要的年代次序(major chronological sequences)將會大有助益,該區域史前時代的藝術形式;第一爲傳統的及經過幾個世紀發展出來的傳統的風格,其次爲今日最主要的辨識根據,也是一個地區或一個部落的風格;第三那些地區當代的形式表現出相連的痕跡。後者並且提供以往各種影響進化改變的縮影。

愛斯基摩·大約從西元前4000年的歐克維克(Okvik)造型開始,阿拉斯加人(Alaskan people)的主要藝術就是雕刻。其他藝術也有,包括木刻、獸皮、獸骨、貝殼,還有比較持久的黏土、石頭和象牙;後者有許多美麗的小雕像,象牙器具的刻痕很深,表面的設計爲嚴謹的線形圖案。小雕像的特色是方形的頭加上直線圓形的刻痕;魚叉和鏢頭也有類似的線形圖案(linear designs)。

險惡的北極區氣候(Arctic climate)摧毀許多古老的物品,僅存的證據只能從古墓出土的象牙、石頭、一些骨製的物品探索。然而從史前和後來的造形裏發現許多相似之處,顯示經過漫長的時間,變化很有限。愛斯基摩藝術的傳統時期作品可以用西元1500至1900年間的作品爲代表,其中有特異的木製面具、象牙製索釘(ivory toggles)、鈕扣、裝飾品、佩飾等。有趣的是在所有的美洲印地安藝術之間,愛斯基摩人發揮最高的想像力,創造出最抽象最超寫實的風格。這種突出的風格展現在儀禮中雕刻精彩、裝飾華麗的舞蹈面具。

愛斯基摩人的藝術技巧及美學品質從西往東逐漸低落。最精緻、技巧最高超的作品出自於居住在阿拉斯加的西愛斯基摩人(West Eskimos)之手。加拿大的中愛斯基摩人(central Eskimos)的藝術風格較不豐富,今天大都表現在石雕作品上。這個地區象牙作品很少,但是兩個地區的人都表達出愛斯基摩人普遍的幽默感。遠東地區的愛斯基摩人(fareastern Eskimos),包括了格林蘭(Greenland)的愛斯基摩人,藝術形式比較靜態,也比較少有幽默的表現方式。

愛斯基摩人笨重的毛皮衣物引發鈕扣和盤扣的需求;因此這類物品利用象牙雕製就形成了藝術品。木製器皿(woodenutensils)也廣爲使用,木器不僅雕刻精美,往往也加上象牙裝飾。小型物件中以小佩飾、祭器、俑像最爲知名,其中不乏傑作。

當代的愛斯基摩藝術(contemporary Eskimo art)發展大抵是順應白人的要求(white demands)。分佈廣泛,大受歡迎的凍石雕刻,就是在西元1946年由加拿大和美國非愛斯基摩的藝品組織引進的,利用當地的軟石來設計製造反映人們日常生活或神話角色和事件的作品。幾年之後,另一個外來的影響——日本的版畫(Japanese-style Printmaking),也產生相似的結果。現在這兩項活動都成爲收入的來源。愛斯基摩藝術家的確把自己的才華注入這兩項活動裏,但是這兩項活動也的確不是源自祖先的傳統,和生活的應用也扯不上關係。這只是精緻美麗的觀光客藝術(tourist art)。

今天有幾個因素使得愛斯基摩藝術變成主要的活動,讓職業藝術家引以爲傲。最重要的是藝術家從一個偏遠的鄕村雕刻匠變成獨立的藝術家,加入商業性質的工藝組織或公司行號(cooperative organizations),有設備和建築可以使用。藝術家每天固定到工作室上班,利用本身的才藝營生。有些組織直接銷售產品,有些透過藝品店或經銷商出售。他們繼續生產傳統的象牙雕像、飾物、裝飾品、木製面具和器具,或者石雕(steatite carvings)或石拓(stone prints)。

西北海岸地區·沿著阿拉斯加海岸(Alaskan Coast)和英屬哥倫比亞(British columbia),居住著一些全世界最出色的木刻家。他們不僅超越了新世界的本土木刻藝術家,他們碑柱(carved totem poles)的設計也使得他們的成就比美於舊世界的藝術家。他們雕刻繁瑣的圖騰柱(totem poles),高達60英尺(18公尺)聳入雲霄,是他們藝術才能、工藝技巧、政治理念崇高最有力的證詞;這些都化身成他們的藝術形式。從高達六、七十呎的圖騰柱,10~15呎的屋柱,還有長樑(long staffs)、船槳(paddles)、雕像到小型手握的佩飾和裝飾品,我們可以體會到其間的複雜性和力量,掌握得體的設計非常巧妙的組合,使得表現美麗平衡。

特林基(Tlingit)和海達(Haida)人在木頭雕刻的成就比其他部落更傑出,不論是設計物品、造形、功用或大規模製造上都遠超他人。其他浸祥(Tsimshian)、基克山(Kitksan)和尼斯卡(Niska)的成就也是非凡,只是數量較少。卡瓦克特(Kwakiutl)喜愛大規模的設計和觀念,常常利用顏色凸顯作品,一般以黑白作背景,塗上紅色和藍綠色。一般西北海岸(Northwest Coast)的木雕都塗色,但是特林基和海達人作品裏,顏色的對比卻來得比較細膩。

更進一步更有力的藝術表現就是機關面具,也叫「變形面具(transformation mask)。舞者操縱附在一同雕刻部位的繩子,使得面具移動、開展或突然變換出驚人的動作,賦予面具生命(例如模仿鯨魚游泳),或者展現面具代表的動物內在的靈魂(soul)。這些可以移動的頭盔表演時,伴隨著令人悸動的音樂、敲擊的鼓聲和有節奏的足肢或身體運動,在儀式堂殿(Ceremonialhouse)裏的火光和煙硝中,產生催眠的效果,構成非常戲劇化的場面(dramatic effect)。

這項藝術和財富以及不管是政治或社會的聲望息息相關,因此藝術家也來得分外重要。他們是眞正的一個職業團體(professinal group),受僱於創造作品,他們的技巧得到很高的待遇,能力也受到尊重。他們享有特殊的權利,地位往往也和村裡的酋長並駕齊驅。他們大多的設計是圖騰式(totemic)的,功用和英國的族徽系統(British heraldic system)相同,讓外來的人可以立即辨認個人和他的族群的關係、家庭的淵源(family lineage)、社會的地位和神話的祖先(Mythical ancestors)。

這項藝術的功能乃是根據儀式(ritual)而來。不像許多文化裏,藝術的目的是爲了宗敎的需要,西北海岸的人製造這些美麗的物品來展示購買者的身份。他們在擁有特殊目的的儀式中(potlatch),把這些物品餽贈給朋友、親戚或對手,直接表明擁有者的社會、政治或經濟地位。有些藝術品還被摧毀,用來表明和財富無關(unimportance attached to wealth)。

這項頗似奢侈浪費的舉動有著非常微妙的心理因素:接受的人要等量回報。根據社會倫理(social ethic),他應該在未來選擇一天舉行相似的宴會,邀請主人,展現他自己的財富、慷慨和好客之意,宴會不免要搞得更奢華:這種經濟上的大風吹爲了樹立更高的聲望(prestige),往往弄得個人,甚至全村人破產。貧窮破敗成了命定的結果。

藝術家使用的材料包括海象的毛皮(walrus hide),用來做袍子和衣服的畫布(Canvas)。大型的扁斧(flat-adzed)用來當做畫板,常常著上繪畫或雕刻。用做儀式簾幕(ceremonial curtains)的毛織品,上面常常畫著有力下旋的圖案,較小的石製品和木製品也有類似的圖案。金屬(Metal)也是熟悉的材料:最早的可能是利用銅敲打成想要的形狀,再加以裝飾。早期的「戰刀」(War knifes)就是這類作品。後來有了銅板和鎔鑄的技巧,金屬藝術就更精巧高超了,常常利用雕刻的木材或象牙把手做裝飾。

設計本身的限制很嚴,可是讓藝術家擁有相當程度的自由。所謂「 X光線風格」(x-ray style)中,動物的肢體和生殖器都化成對稱的圖案(symmetrical pattern),所有的特徵都變成抽象的平面圖案,最常見的例子就是特林基人製造出名的「奇卡毛氈」(Chikat Blankets),其他設計都利用乾淨有力的線條,線條多寡任憑藝術家的喜好,不過仍然有跡可尋,足以辨認想要表達的動物形稱。例如長長的舌頭和銳利的牙齒代表。兩隻扁平的牙齒代表海獺(beaver),尖長的嘴代表大鴉。

今天,有幾個年輕的雕刻匠已經學會雕塑家的藝術,運用出色的技巧,使得自己成就突出。有些人獨立作業;有些人組織互助團體,互相支持鼓勵;有些人具有當地印地安人的血統。有些是遠方結盟部落的後裔。有些和印地安文化無關,但有志於此業者。這些藝術家的技巧都已經達到相當的水準,都想延續傳統的香火。不幸的是他們都傾向於抄襲在博物館展出的舊作品,使得原本強韌的藝術活動在美學觀念(aesthetic concept)顯得非常貧乏。

北太平洋海岸區·上述部落附近有個地區,居民說沙里虛語(Salish),也就是一般人都知道的奴卡(Nootka)、馬卡(Makah)、法賽河(Fraser River)和湯普森河(Thompson River)族。(他們自己比較喜歡「西海岸」的稱呼,只是至今還未被廣泛接受。)他們主要的藝術成就是製籃和特殊形式的木雕。有些奴卡和馬卡人製造的籃簍在西部地區是比較好的,然而利鹿葉(Lillooet)和法賽族堅牢的鱗狀編籃則是最佳的產品。他們大部分的雕刻都是堅固臃腫的造形,只有少數精美的細節是利用繪畫來強調對比。比起特林基(Tlingit)和海達族(Haida),沙里虛人的雕刻較不出色,沙里虛人的面具貌似卡瓦克特(Kwakiutl)的設計風格,奴卡族則比較有自己特殊的形式和品質。該地區的當代藝術相當有限。有些毛編織(wool weaving)仍然持續,有些婦女仍然能夠製造祖先傳下來精美的籃簍。可是木雕的數量日減,品質也很低落。

加利福尼亞地區·編籃不僅在此處太平洋岸成爲卓越的技術,其實整個印地安世界都有很高的成就。遍地豐盛的靑草提供豐富的材料給波莫(Pomo)印地安人靈巧的手指製造最優秀最細膩的籃簍。雖然我們現有的證據不足證明史前時代就有這項藝術,但可能早已存在;因爲這項藝術能夠發展至如此高的境界需要漫長的時間。精於此道的部落不乏其數,但是波莫、朱馬希(Chumash)和胡巴(Hupa)最爲人樂道,其次爲育洛克(Yurok)、卡洛克(Korok)、狄奎諾(Diegueno)、開瓦(Kawia)和其他部落。設計風格變遷,可是技巧自始至終都很出色。

一些波莫人編織緊密的籃子是現存最小也編得最好的。其他大小的籃子,他們利用不太尋常的材料——貝殼珠子,鳥羽、箭豬刺、和類似的自然材料——來裝飾,製造種類繁多的形狀。有些小到直徑少於十六分之1英寸(1.6公分),大的有3~4英尺(0.9至1.2公尺)。有些籃子有蓋子,有些則是開口的。各種都有完美的設計,顏色有黑色、自然的乾草色,有時候有紅色或白色。

這群人只生產少量的木雕。朱馬希人(Chumash)曾製造大型的木板房子和獨木舟,可是留存的很少。他們的藝術才能大都展現在殉葬用的雕刻貝殼裝飾品和小件凍石佩飾、祭品和煙斗上。西元1849年的掏金浪潮(Gold Rush)引來大量屠殺印地安人的慘劇,加入白種移民傳進的疾病(diseases introduced by the White immigrants),使得印地安人幾乎死亡殆盡。今天一些散居此地區的印地安人仍然製造高品質的籃簍。這項藝術流傳不絕實在令人驚奇,這都得歸功於印地安人不屈不撓的精神和驕傲的信念,還有新進對印地安藝術添加的興趣。

盆地高原區·過去這地區頗爲孤立,今天仍然與印地安世界分離。這個區域由尼茲波塞(NezPercé)、索索尼(Shshoni)、瓦索(Washo)、烏德(Ute)、白烏德(Paiute)和相關的部落組成。這些樂天知命的人今天繼續以農耕和狩獵爲業;他們的土地是山和高原地區(upland Country),風景美麗,資源卻很貧乏。居民生活受到東部平原印地安人和西北部(Northwestern tribes)華盛頓(Washington)、奧勒岡區(Oregon)部落的影響,他們的藝術也反應出這種影響。此處發現最早期的工藝技巧——如果眞是發源於高原的話——是編織玉米殼葉的袋夾,一般認爲這是尼茲波塞人的作品。鄰近一些部落也有這項技巧,著名的有亞基瑪(Yakima)和烏瑪提拉(Umatilla)製造幾乎一模一樣的旅行袋。

高原的鑲珠工藝和克勞人(Crow)、索索尼人(Shshoni)的很相似,運用相似的圖形和顏色。他們是美國西部比較活躍的騎士,所以不難相信他們發展出許多馬具的裝飾品和機關。這些共同點可能源於長途跋涉和貿易。

西南地區·大約四千年前,北美印地安人主要的藝術範圍就在猶他(Uta)、內華達(Nevada)、亞利桑那(Arizona)和新墨西哥(New Mexico)地區。所謂的「懸崖居民」(Cliff dwellers)住在西南地區巨岩累累的峽谷裏的山洞和懸崖上,室內建築非常完善,後來逐漸遷出到比較開曠的地區,利用堅牢的石頭、黏土和磚建造早期西班牙探險者(Spanish explorers)所稱的普伯羅(Pueblos)。最古老的村子至今仍有人居,叫做歐賴比(Oraibi),位於亞利桑那的東北部,建築年代爲西元1125年。最的是西元1909年建造的白卡壁(Bakabi)。許多村子受到西元1680年普伯羅叛亂的影響,展示劇烈的變化,許多人廢置古老的家園,到西班牙屬地尋求庇護。這事件強烈影響部落藝術的風格與設計,還有物品的造型也不例外。至今在近期的陶器和織品設計(weaving design),甚至社會形態上仍然可見當時遺留下來的影響。

西南部(Southwestern)印地安藝術的活力很難評估,可是陶器無疑是一項主要的藝術。陶器逐漸發展的過程是伴隨工藝技巧不斷的進步和日益重視造型和設計的結果。造型和風格的變化有如圖案的變化,它們提醒我們幾個普伯羅人(Pueblos)之間的差異和交流。強烈的白底黑紋設計(black-on-whitedesigns)不論是大膽的舖陳或細膩的表現,一直都是陶器藝術令人興奮的一部分。

比較普伯羅人的作品是很惹惱人的事。每個部落對陶器的形式和裝飾都有不同的表現方式,也都有獨到之處。最眞實的例子是西元900~1100年間新墨西哥(New Mexico)西南部的敏布列人(Mimbres);他們活潑的呈現當時人的生活情景,成爲美洲古物最佳的視覺文獻(Visuel documents)。

早期織布在西南地區很普遍,西班牙人的紀事(spanish chroniclers)裏紀錄大量毯子的稅收,證明普伯羅有紡織工業。後來納瓦荷(Navajo)人遷入西南,很快學會紡織,並且靑出於藍,今日北美洲最好的紡織品就是出自他們手中。此項工藝進步的主因是毛的傳入;然而遊牧的安沙帕斯肯人(Athapascans)能幹的採用定居的普伯羅人的技術,發展出現今高度的水準,證明美洲印地安人的適應能力。

殘存的證據不足以完全評估史前西南(Southwest)的製籃技術。我們只知道製籃非常普遍成熟,可能普伯羅人也很熟悉。後來製籃主掌了每個村子,連納瓦荷人也奉之爲藝術,可是成就最高的是阿帕奇人(Apache)。阿帕奇人不在編織或製陶上表現自己,他們充其量只製造烹飪用具;可是製籃藝術剛好符合他們遊牧生活的需要(nomadic life),這是其他藝術無法取代的。

繪畫是用來佈置普伯羅的地下宗敎廟寺基瓦(Kivas),都畫在牆上;許多在挖掘後復原及保存下來,色彩和設計都很強烈醒目。就某種程度而言,獸皮也有用繪畫,當然織品也用繪畫設計來裝飾。織品和獸皮繪畫的傳統至今仍有。大多數的圖案是幾何形的(geometric),一些半寫實或人物的圖案(anthropomorphic)也很普遍。

古代西南區域金屬製品並不常見,一直到歐洲人傳入鐵、銅、銀後方形重要。後來納瓦荷人(Navajo)和祖尼人(Zuni)聞名的製銀工藝在西元1853年前是不存在的。後來納瓦荷人向墨西哥的鐵匠和馬鞍匠學習製造金屬,在後來半個世紀變成西南印地安人主要營生的藝術。

雕刻在這個地區不曾創出成就,可能因爲缺乏合適的石材和木材。這地區遍存的沙岩並不適合雕刻,此地的樹木也不似西北海岸(Northwest Coast)的木材可以用來雕刻。雕刻的範圍很有限,只限於宗敎芻像;史前的墓葬品裏幾乎不見殘存的木刻品。早期代表作有石板繪畫、小型俑像和淺浮雕木刻品。眞正有份量的作品一直到本世紀中期才出現,大多是普伯羅人(Pueblos)繪刻的小木頭卡其那(Kachina)娃娃。

今日西南地區主要的藝術活動有織布、製銀、繪畫和陶器;次要的有沙畫(Sand Paintings)。製籃藝術幾乎已經滅絕,只有荷比人(Hobi)在傳遞香火。納瓦荷人的紡織在數量上雖然不如往昔,品質卻更加卓越;著名的紡織精品「雙灰峰」(Two Gray Hills)是收藏家追求的對象,索價也出奇的高。冶金方面,最出色的是引進黃金做爲鑲嵌珠寶的媒體;過去黃金的使用非常罕見。製銀藝術仍保持傳統的風貌,主要是鎔鑄和鍍銀的作品。普伯羅的陶藝設計和技巧恐怕是最叫人激賞的,一些陶藝家的作品已經成爲品評定價的標準。繪畫已經告別舊有的水彩「畫室派」(Studio school),枝生出許多方向;拼畫(Collages)、抽象畫(abstracts)、油畫、印象派(impressionistic)——這些在今日的印地安畫廊都可以見到,還受到相當多收藏家靑睞。雕刻不僅有精緻自然的卡其那(kachina)娃娃做代表,還有許多優良的雕塑家製作的石雕、銅雕和木雕。西南地區的印地安藝術是活生生的;品質很高,數量也很豐富。

平原地區·平原地區的印地安藝術傳統上是爲了順應早期騎士的流浪生活,我們幾乎沒有證據可以說明此區史前人民的美學成就(aesthetic achievement)。白人的遷入和馬匹的交易使得部落的結構變遷劇烈。野牛文化(bison-culture)部落遷入平原地區——包括西奧(Sioux)、克勞(Crow)、奇安(Cheyenne)、阿拉巴荷(Arapaho)、曼丹(Mandan)和阿西尼波(Assiniboin)各族——構成對服飾、馬具和裝飾材料的需求,藝術家也圓滿達成任務。在鹿皮和糜鹿皮上繪畫很常見(後來也用馬皮和牛皮),各種幾何和半寫實的圖案(semi-realistic designs)應用在衣服、床罩和袍子上。生皮和鹿皮容器常常畫上強烈的色彩,一般是直線的幾何圖形。除了繪畫,表面的裝飾還利用染色的箭豬刺;後來有了貿易商人,玻璃珠很快就完全取代箭豬刺的用途。織布,尤是受歡迎的厚貿易布(heavy wool stroud cloth)可以用來做成衣服、毯子、披肩或其他衣物。

近來觀光客的需求大大影響了平原地區的居民。他們不再繪製生皮「旅行袋」(luggage),從前婦女每年用來裝物跟隨水牛的遷徙。現在這些袋子都變成箭袋、頭飾和大件皮袍。由於社會儀式典禮的復甦,禮服仍然很重要,一些印地安人使用的裝飾品仍然可以購買得到。可是現在藝術家製作的物品大都是爲了白人的市場,很少反應傳統的功能。小型的鑲珠袋子和皮包非常普遍,華麗的獸皮「儀式畫」(Ceremonial Paintings)也一樣。這些物品製作良好,可是缺乏早期藝術的內涵。也可以見到一些轆轤製造的陶器(wheel-turned pottery)。可是大多數傳統的平原藝品都無法順應觀光客的需要,這些人的作品還無法創造出成功的過渡階段。

或許對外來影響反應最成功的是繪畫,都是平原印地安藝術家在主導方向。許多優秀的藝術家,不管男女,都發展出傑出的水彩畫、蛋彩畫和油畫。他們的題材包括廣闊的家鄕草原、印地安風物。有些轉入更現代的抽象派、印象派或類似的畫派,有些則創作拼畫(collage)。雕塑在市場裏未成氣候,往後幾年一定會有改變。

中西部和中部林原地區·這個地區史前的藝術成就幾乎無從知起,主要是環境的因素。這群人和現今居住在大湖區(Great lake region)的印地安人的關係也很難探知。今天他們就是奇伯瓦(Chippewa)、索克(Sauk)、法克斯(Fox)、美諾米尼(Menomini)、基卡布(Kickapoo)、波他瓦托米(Potawatomi)、文尼巴哥(Winnebago);當然有些是從他處遷居於此的。殘存物足以反映他們美學能力(aesthetic ability)的大多是石頭製品。鳥形石、徽形石、扁平尖形物、煙斗和類似的小件物品設計完工都很美麗。雖然我們知道有紡織品和木刻品,但很少流傳足以說明原來的造形。有些貝殼被復原了——大都是環形頸飾,在表面雕刻圖形——還有大量的銅器出土。

後來,在過渡時期,大多數中部林原區域(CentralWoodlands art)的藝術風格都表現在獸皮上,箭豬刺、糜鹿毛或樹皮都是重要的裝飾材料。設計基本上是幾何圖形和花形(geometric ar floral),後者在法國修女(French nuns)遷入後更形重要,因爲她們直接從修女的服裝取來敎給印地安人的。玻璃珠傳入後,中西部的部落依照平原區居民的模式,放棄耗時費力的箭豬刺,而採用更新更鮮艷的材料來裝飾他們的衣服和佩件。玻璃珠取得容易,可能影響同時代歐洲人對鑲珠藝術(beadwork)的興趣。

同一時間,編織也很普遍,利用當地的纖維和歐洲進口的材料。從各種植物和樹木撕下來的表皮——棉花、印地安麻(apocgnurn)、乳草、水牛毛——加上進口的棉花、毛、絲和其他的紗都是重要的材料。樹皮墊、壁氈、腰帶都很普遍;原本獸皮製的衣服漸漸被棉花、柳條布、毛料、甚至天鵝絨取代,設計圖案一般是幾何圖形和花朶,偶而有自然的景物(naturalistic representation)。

金屬的使用範圍不廣,就像平原和高原區的印地安人一樣。敲打製成的銅製品遍佈整個區域,雖然鐵礦蘊藏豐富,可是一直得等到歐洲人來,才有冶鍊的技術;以後大量鐵製的工具和器具才大量生產。銀器藉由商品傳入,大都來自蒙特婁(Montreal)、魁北克(Quebec)和倫敦。後來印地安工匠學會這項技巧,才爲自己人製造裝飾品。有些鉛和錫臘被用來鑲嵌石製品或木製品,可是黃金是全然陌生的物品。

木製品雖然可以展示他們雕刻的才能,森林裏又有各式的木材可供使用,可是他們並未發展出出色的作品,木雕在他們的生活裏也不甚重要。他們已經能夠利用黏土,並且生產了各種器皿。可是藏量豐富的木材和樹皮容器卻阻礙陶器的發展。這也反映了殖民者(colonists)很早就引進金屬製的鍋盆。

更晚近,由白人移民手中獲得絲料碎布來利用,已經變成主要的藝術風格。在中西部到處可見美麗的衣服利用繁複的補花製成(complicated appligue patterns),就是採用這種質料。披肩、上衣、裙子、襪套,甚至鹿皮靴都用艷麗的碎絲布裝飾。今日已經用人造絲代替,但仍然是服裝重要的裝飾。剪裁、配置、縫紉都很精巧的「百衲布」(Patchwork)採用幾何圖形或花形圖案,或爲私人所用,或餽贈親友。此區木器和石器沒有興起的跡象,陶器幾乎完全消失。最常見的是製籃、樹皮工藝和編織,鑲珠藝術仍然有年輕婦女繼承衣缽。此處的鑲珠工藝都利用織布機(loom)製造,有別於平原區(Plains people)鋪面(surface-application)的技巧。

東部林原區·此地區的文化模式和中西部印地安人關係密切,雖然語言方面不太相同,這個區域可以大略分爲三區:首先是東北區(Northeast),住民有伊洛廣族(Iroquoian)、阿伯那基聯盟(Abnaki Confederacy)、列尼李那布族(LenniLenupe)、和麻薩諸塞(Massachusettes)和康乃狄克(Connecticut)說阿岡奇安語(Algonquian-speaking)的小部落。第二區在中區,住民有蕭尼族(Shawnee)、伊利族(Erie)、萬達族(Wyandot)和包哈坦聯盟(Powhatan Confederacy)。第三爲東南區,爲五大文明族(後來遷至奧克拉荷馬)早期的家園,還有卡陶巴(Cotawba)、卡多(Caddo)、阿力巴母-高薩提(Alibamu-Koasati)和南契(Natchez)。還有許多部落已經完全滅跡了。

各區在史前時代的變化比後來的傳統時代大,每一區都受到白人(White man)劇烈的影響。這些部落被迫遷離祖先的家園,他們的文化和美化生活的藝術(the arts which beautified that life style)也幾乎毀滅。像中西部(Mid-west)一樣,惡劣的氣候影響物品的保存,我們許多的知識也都是推測的結果。木材的使用很普遍,主要用做小型人像雕刻、祭禮用面具、建築用材,舀子等,許多都裝飾著可愛的動物圖形。最常見的陶器造型是球形體(bulbous-boides)的器皿,縮成長頸和尖形的底部。這種陶器很快就被歐洲的金屬鍋、壺、匙取代。樹皮容器和草編或橡樹枝條編的籃子也遭到相同的命運。

貝殼和骨頭雕刻(bone carving)藝術流傳很廣,小型佩件、人物動物像和護符都很常見。伊洛廣人的骨梳很獨特,雕飾各種圖形可以得知其重要性。鹿皮是製衣的主要材料,利用箭豬刺、糜鹿毛和漆來裝飾。有些銅器,可是比中西部人(Midwesterners)用的更少。銀的使用比較晚,一直要到商人(traders)傳進才開始。唯一大型的雕刻是所謂的「偶像」(idols)或祖先坐著或跪著的人像。許多雕有人物的煙斗是前哥倫布時期(Pre-Columbian)的登峰之作。在孟德維(Moundville)最偉大的雕刻作品爲著名的孟德維碗(Moundville Bowl),現藏於紐約美國印地安博物館(Museum of the AmericanIndian,New York)。另一個著名的藝術區爲佛羅里達的基馬可(Key Marco),那兒出土了許多木製藝術品。這是北美印地安藝術最豐富的地區;許多材料從祭儀中心挖掘出來,印證古代東南地區人民(Southeastern people)高度的美學及工藝技巧。這些祭儀中心包括艾托瓦(Etowa)、史匹羅(Spiro)、卡何基耳(Cahokia)和基馬可。

最値得稱許美學活動是黏土。陶器的大小、形式和設計都非常驚人,而且這些作品沒有什麼相同的痕跡。大型的烹飪用具、貯物用的甕、殉葬器皿和祭儀用具對製造者都不成問題。大多數顏色爲灰色、黑色或紅色。多色彩器皿則以紅黑和白灰或淺黃搭配。有一陣短暫的時期則利用防染劑上色(negativedesign ware)。

近年來,這項陶土的製造仍然繼續生產。卡達瓦人(Catawa)和奇洛基人(Cherokee)尤其活躍於製造一種焦黑色的器皿。木雕也有一些高手,著名的奇洛基人在北卡羅來那的卡拉(Qualla,North Carolina)創作。籃簍仍利用水草、金銀花藤、橡樹等材料,奇洛基(Cherokee)、奇提馬查(Chitimacha)、港(Creek)、卡托巴(Catawba)和高沙提(Koasati)編織藝術家繼續承繼這項手藝。

鑲珠藝術延續古老的貝殼珠、石珠裝飾傳統,現在越發活躍起來。皮包、衣服佩件、腰帶和其他裝飾性物品都有設計,許多依稀可見史前陶器上的花卉和卷形圖案(floral and scroll designs)。

繪畫繼續發展。今日許多畫廊著名的畫家多數和東南區部落(Southeastern tribes)有關,雖然他們的作品並不全然反應這層血緣關係,可是他們對自己的傳統卻有強烈的感情,這個地區早期,刺靑和軀體畫(body painting)很普遍,只是現今已成絕響,但在水彩和油畫上仍淸晰的反映這份情感。有些人利用壓克力顏料(acrylic)、蛋彩(tempera)和油彩繪製所謂的「傳統畫」(traditional);有些則發展更具當代美學方式的繪畫。

結論·最早期的北美(North America)印地安人在獲得生存的途徑後,立刻對周遭的環境產生藝術的感應。從此以後,不管情況如何難逆,藝術的經營一直是印地安生活的一大特色。不像非洲和大洋洲(Oceanic),本土藝術是分離的表現形態。因此當白人移民想辦法要根絕印地安文化時,印地安人仍然能夠驕傲不屈的堅守發展自己藝術的形態和技巧。北美印地安人所保留的本土認同在數量上是相當驚人可觀的。白人移民的確曾經刺激印地安藝術,但絕對不像任何部落的藝術毀壞另一個部落的一樣:西方的影響對印地安人自尊的傷害遠遠超過任何部落衝突所造成的傷害。本世紀中收藏家、博物館、人種學家(ethnologists)、人類學家(anthropologists)的興致刺激了我們對許多地區藝術的興趣,爲許多年輕的印地安人創造了新的個人價値感、個人的尊嚴和部落的聯合。

參考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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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印地安文化區

阿勒布克可附近黑矽石洞出土之尖形石斧,高6公分與7公分,約西元前10000~8000年,現藏於阿勒布克可人類學博物館。

靑蛙型扁煙斗,屬於東部林原區Hopewell文化,長10公分,西元300~500年,現藏於哥倫布市奧亥歐州立博物館。

啄木鳥紋的圓形貝飾,屬於東南林原區的密西西比文化,約西元1000年,現藏紐約美洲印地安博物館。

西阿拉斯加的裝羽毛面具,十九世紀作品,現存於加州柏克萊人類學博物館。

西北海岸區特林基人的奇卡毛氈,現存於奧勒岡波蘭博物館。

尼茲波塞的鑲珠工藝(籃框局部),現藏於華盛頓州奧林匹亞州立博物館。

新墨西哥西南出土敏布列人製彩繪人像陶碗,直徑30公分,約西元950年,現藏阿勒布克可的人類學博物館。

左圖/平原區西奧人的獸皮圖繪局部,描繪西奧人與「黑脚族」的戰爭,現藏於芝加哥自然歷史博物館。

佛羅里達基馬可出土之木狼面具,高30公分,現藏於費城大學博物館。

東部林原區伊洛廣族的鑲珠棉絨袋,約西元1850年,現藏馬利蘭薩伏那公園。

卡爾·杜比油畫作品:現代印地安繪畫一例,現藏於聖塔費印地安藝術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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