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卖刀

杨志是三代将门之后，应过武举，做到殿司制使官，只因押运盖万岁山的花石纲在渡黄河时翻了船，不能回京交差，流落在外。后被赦了罪，他回京用钱财打点，想补旧职，竟被殿帅高太尉赶出殿帅府来。他客居京都，盘缠使尽，只得将祖上留下的一口宝刀，插上草标儿，到天汉州桥热闹处去卖。忽见人们都逃进河下巷内去躲，口里说：“快躲呀，大虫来了!”杨志好生奇怪，看到一大汉喝得半醉，一步一步颠撞过来，形貌粗陋，浑身渗渗濑濑像鲨鱼皮。原来这大汉是京都有名的破落户泼皮，叫没毛大虫牛二，专在街上撒泼、行凶、撞闹，连开封府也治不住他，以致满城人见了都躲开。牛二走到杨志面前，将那口宝刀抢在手里问价，杨志要价三千贯，说：“这是宝刀：第一件，砍铜剁铁，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过；第三件，杀人刀上没血。”牛二先要杨志剁铜钱，他把二十文一垛儿放在桥栏杆上，杨志只一刀，便把铜钱剁成两半。远处躲着看热闹的人喝彩。接着牛二要杨志吹毛得过，并拔下自家头发一把；杨志左手接过，照着刀口上尽气力一吹，那头发都割成两段，纷纷飘下。围看的人越来越多。牛二又问：“怎么杀人刀上没血?”杨志说：“把人一刀砍了，并无血痕，只是个快。”牛二要杨志砍一个人给他看，杨志认为是无理取闹，可用狗做试验。牛二硬纠缠要杀人，并说：“你敢杀我?”杨志说：“我和你往日无冤仇，没来由杀你!”牛二硬要抢刀，又不给钱；杨志大怒，把牛二推了一跤。牛二爬起来，钻入杨志怀里。杨志叫道：“街坊邻舍都来做证：杨志无盘缠，自卖宝刀，这个泼皮强夺我的宝刀，又把我打。”牛二又挥起右手一拳打来，杨志躲过，一时性起，拿刀望牛二嗓根上一搠，牛二扑地倒了。杨志赶入去，又在牛二胸脯上连搠两刀，牛二死了。杨志向众人叫道：“洒家杀了这个泼皮，怎肯连累你们!你们都同我一块去官府自首。”众人见杨志为民除了一条没毛大虫，都愿做证人，便同杨志一起到开封府自首。